在太行山褶皱里的青石村,七十八岁的赵老憨放了六十年羊,他腰间挂着的铜铃铛比村长家的自鸣钟还准点,可最让人称奇的,是他给村里新生儿取名的本事,那些沾着羊奶腥味的名字,总能在冥冥中牵动命运的丝线。
那年开春,村西王家媳妇难产,接生婆裹着血腥布跑出来时,老羊倌正蹲在枣树下磨镰刀。"要男要女?"他头也不抬地问,产房里突然炸开哭声,他手里的镰刀立即在青石板上划出火星:"男娃叫个'栓柱'吧",后来果然应验,这孩子八岁就能把疯牛拴在老槐树上。
老汉取名讲究"三合",腊月里张家添丁,他摸着新生儿冰凉的脚丫直皱眉:"水命太旺,得用火焙焙",当即定下"耀祖"二字,说这"耀"字带火,"祖"字压得住邪,二十年后张耀祖成了县里第一家超市老板,逢年过节总提着好酒来看干爷爷。
最绝的是给双胞胎取名,刘家媳妇一胎两个,老汉捏着俩红皮鸡蛋琢磨半宿,天没亮就送来"金锁""银锁"两个名,他说双生子命薄,得用金银锁住魂魄,后来兄弟俩果然逃过三次大劫,如今在省城开着金店银楼。
前些年城里来了个戴金链子的老板,非要花五千块给新生儿取个"国际范儿"的名字,老汉吧嗒着旱烟直摇头:"名字是通天地的符咒,哪能镶洋文?"最后憋出个"守拙",说这娃命犯七杀,得用陶渊明的淡泊之气来化解,那年清明祭祖,这娃果然在田埂边捡到块战国玉佩。
如今村里年轻人都去城里打工,可每逢哪家媳妇临盆,仍要派人上山寻老汉,去年他在羊圈里给我侄女取名"云岫",说这丫头八字带驿马星,注定要飘着活,不如学那白云自在游,果不其然,这孩子十六岁就考上了北影导演系。
老汉总说名字是借天地灵气的钩子,得好生掂量,前些日子他咳着血痰还在草纸上写画,说要给刚出生的曾孙辈留个备用名,羊鞭子靠在土墙上,五十年的晨昏风雨都在那截枣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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